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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正非與公司Fellow談華為人工智能布局

2016-07-25   來源:戰(zhàn)略前沿技術   評論:0
摘要:【新智元導讀】人類社會正處在一個轉折時期,未來二、三十年內將變成智能社會,智能社會就是信息大爆炸的社會。這個時期充滿了巨大的機會,

【新智元導讀】人類社會正處在一個轉折時期,未來二、三十年內將變成智能社會,智能社會就是信息大爆炸的社會。這個時期充滿了巨大的機會,沒有方向、沒有實力的奮斗是不能產生價值的。沒有正確的假設,就沒有正確的方向;沒有正確的方向,就沒有正確的思想;沒有正確的思想,就沒有正確的理論;沒有正確的理論,就不會有正確的戰(zhàn)略?,F在沒有人知道未來的社會結構是什么樣,但是我們可以假設,假設流量會越來越大,就給了我們機會。我們不能像小公司只賭一個方向,而是要多路徑、多梯隊研究。我們公司現在有實力,但是方向是否正確?未來社會是什么樣子?我們一起來探討,充分聽取大家意見,也算是“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”。請各位專家暢所欲言。

關于人工智能

與會人:現在都談AI人工智能,對于這個領域,華為的看法以及未來是否有計劃進入?從哲學角度來講,上帝創(chuàng)造人類,現在人類要創(chuàng)造新的人類,新的人類將來是否會替代人類?

任正非:人類創(chuàng)造的新人類有可能取代我們真人類,這是霍金和比爾蓋茨以前的觀點。我們看到負面的一面,也要看到正面的一面。人類的生產、服務過程可能實現人工智能化,過去我們所期望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極大豐富都可能實現,至少精神財富方面是可能實現的。比如,將來新人類可以一秒鐘讀完莎士比亞,兩秒鐘把美國圖書館的書籍讀完,三秒鐘學完幾百種語言……。生存80年,真人類可能就死亡了,但是新人類可以把靈魂和軀體相分離,把“靈魂”放在數據庫,重新換一個機器軀體,就變成80歲智慧的20歲小姑娘;再過80年,它變成160歲智慧的20歲小姑娘……再接下來,它可能還會有千年的智慧結晶。這樣的人類創(chuàng)造的電視劇,就不會再出現抗日神劇,因為它懂歷史、懂科學。新人類肯定比我們真人類更智慧,讓我們的生產、服務智能化。

李英濤:華為在人工智能領域是有布局的,2012實驗室的諾亞方舟在研究,面對我們“上不碰應用,下不碰數據”的原則,我們如何運用人工智能?實際上,我們在電信領域是有嘗試的,比如我們可以快速幫客戶找到網上問題,可以幫助客戶提高與用戶之間的黏性,這些可以給運營商帶來現實的價值。如何使我們自己的工程、交付、流程人工智能化……。只是我們在做這些研究時,沒有大力向外宣傳。

智能社會最大的問題就是流量問題

(一)關于大信息流量和時延

與會人:我把未來方向總結成了四個字“大云移智”,“大”指大信息流量,“云”指cloud,“移”指移動,“智”指智能化。從這個方向,應該可以做很多事情。

任正非:你講得很好,可能是流量的一個方向,但不能完全代表我們要探索人類秘密的這個方向。

我認為,流量不能簡單像自來水一樣無限制擴大,因為自來水的分子結構是一致的,管子不夠,可以再加一些管子。而我們的信息流量,每個分子從哪兒來、到哪兒去,分子結構都不一樣,所以必須要一個大平臺分配。大平臺可以做到非常大的倉庫,但是岔路口怎么管理?這是提出的新學問。

這個新學問還沒有搞明白,又出現一個問題。我們假設未來是一個智能社會,智能社會最大的問題就是流量問題,流量大的問題可能解決,但是時延不可能解決。公司很多人說“我們已經通過工程數學、物理算法等工程科學解決了流量大的問題”,那時延能解決嗎?不能。光的理論速度每秒30萬公里,實際在光纖中的速度是每秒20萬公里,傳到美國也需要50毫秒。

第一,物理時延。我們現在的傳輸方式是IP轉發(fā),就會產生線路時延,電容也是會產生時延的。如果說電路沒有電容,但電線的表面就有電容,半導體還有電容。有人說量子通信可以減少時延,但量子通信是否可以做大流量的載體?現在還不行。

第二,網絡時延,(朱廣平:物理時延是1000公里5毫秒,但網絡時延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擁塞造成的,擁塞又不可能完全避免,所以這樣帶來了一個問題,就是交互式VR那種嚴格的時延和今天這種IP的統(tǒng)計復用在網絡交換體制上,有可能存在理論上的沖突。)現在VR還只是少量的點,當全世界普及的時候,擁塞就更厲害,而且擁塞還具有隨機性。規(guī)律性的可以用算法打開,但隨機性的很難解決。因為建網不可能建得永遠無限大,無限大的網實際不存在,沒有這么大的能力。

第三,存儲帶來的時延。所以時延是一定存在的,可能是最困難的一個問題。VR需要低時延,我們還做不到,也許以后會有一些科學定理新發(fā)明,但是現在還沒有。所以,我們要理性認識VR/AR的產業(yè)發(fā)展規(guī)律,保持戰(zhàn)略耐心。AR/VR的發(fā)展速度太快,就會出現泡沫。為什么VR將來會有個泡沫期, 關鍵是沒人能解決時延問題。所以我們強調更多的應該是在基礎研究上面下功夫,走后發(fā)制人的道路,準備好“淺灘撿魚”。渾水摸魚,只有強者才能摸到魚。如果你本身沒有能力,那是撿不到魚,即使是淺灘。

(二)關于終端

與會人:過去十年,智能手機爆發(fā)巨大的能量。今年一季度,蘋果手機銷量下滑,您如何看未來終端的發(fā)展?

任正非:未來可能是軟件世界,你能抓一把在手上嗎?所有人類智慧的顯示是終端(不僅指手機),因此終端未來的發(fā)展前景應該是方興未艾。我們并不完全知道,但有時人們會有一個階段性的滿足,可能又不斷出現新的方法和臺階。終端是人類文明社會最需要的一個顯示器,不會沒有前途,只是目前我們投入還不夠,還沒有完全能把握人類社會發(fā)展的機會點。

蘋果公司很有錢,但是太保守了;我們沒有錢,卻裝成有錢人一樣瘋狂投資。我們沒錢,都敢干,蘋果公司那么有錢,為什么不敢干呢?如果蘋果公司繼續(xù)領導人類社會往前走,我們可以跟著他們走;如果蘋果公司不敢投錢,就只能跟著我們,我們就會變得像蘋果公司一樣有錢。

相信有一天,我們一定會成功的,“桃子樹上會結出西瓜”,雖然現在結的還只是“李子”。

與會人:我們的智能手表和手環(huán)在歐洲、美國拓展,但云和服務沒有跟上,未來在歐洲和美國的云的部署戰(zhàn)略是什么?

徐直軍:消費者BG已經有計劃,基于安全和隱私保護的基礎上,來逐步展開。

丁耘:只要安全和隱私保護達到要求,你們就可以在歐洲和美國部署云。

(三)關于4G和5G

與會人:現在各個地區(qū)的網絡信號不穩(wěn)定,未來網絡是否可以變成動態(tài),跟著終端走?可能這是未來網絡研究的一個方向。

任正非:我認為,這應該是優(yōu)質運營商之間競爭的范圍。運營商首先應該好好部署網絡,不要總是去追求5G,其實現在4G的網絡部署還沒有做到最好,某些城市的核心地區(qū)信號覆蓋強度都很弱,更不要談高速數據。所以,未來網絡信號的穩(wěn)定,不完全取決于需求的想法和技術,而是取決于對需求的商業(yè)模式的改變——流量貨幣化,運營商之間要有一個競爭機制。只要真正做到流量貨幣化,帶寬的滿足會越來越厲害。

與會人:我們將如何部署5G?因為管道會得越來越寬,我們知道AR/VR也會撐大管道,我的問題是我們怎么部署5G?我們部署的策略是怎樣的?

李英濤:從2009年開始,到現在為止,5G在研究方面初步取得了比較好的成果。但是,在形成全球5G標準上,今年才剛剛起步。到2020年時,可能完成標準固化和第一批商用的部署。未來5G不僅解決人和人的通信,還可能給各個行業(yè)解決機器和機器的通信,以及機器和人的通信。5G未來的想象空間很大。但踏踏實實來講,4G還有很多工作要做。2020年以后,5G才會真正被推動起來。

(四)關于軟件

與會人:我們公司在SDN投入比較多,后SDN的主要方向和策略是什么?人與自然強調分布式自然交易,我們公司在流量數據化有什么大方向上的考慮?

任正非:人類社會將來只剩兩個:一個是情感,一個是數字,數字和情感之間一定要有一個聯接,就是華為。華為如何聯接數字和情感?就是SDN。

你說“后SDN”,現在我們連前SDN都還沒弄明白,何談后SDN。

丁耘:現在不是談后SDN的時候,未來5-10年,最重要是擁抱SDN這樣的一個機會,擁抱SDN帶來的網絡架構變化以及設備升級帶來的機會,獲得我們在網絡中的地位,實現老板所說的聯接數字和情感。因為SDN會帶來整個產業(yè)鏈網絡架構的重整,目前我們在這方面還有很大的差距。

與會人:我認為很多問題最終核心價值都在數據上,請問數據技術對未來華為的意義以及我們在數據技術上所做的戰(zhàn)略思考?

徐直軍:我們在云服務和網絡領域明確“上不碰應用,下不碰數據”,但數據技術發(fā)展很快,未來我們要做到SDN、云化,分布式數據庫是最核心的技術。

(五)關于芯片

與會人:現在無線很多競爭力都是建立在芯片上,后面半導體工業(yè)到7納米后該怎么走?對于整個行業(yè)如何保持快速的增長速度,想聽聽各位領導意見。

任正非:我們可以用疊加、并聯的方案,來處理這個問題,雖然笨一些,在新的技術沒有出來之前,還是可以去替代的。

徐直軍:比利時半導體研究院給我們很強的信心,在我們可見的十年內,半導體技術支持我們繼續(xù)往前走是有希望的。何庭波預測2025年以后會出現拐點,新的技術可能會出現,我們要保證在現有技術上領先,也要保證拐點出現時,能有能力應對。

與會人:Intel移動芯片業(yè)務,諾基亞的手機,兩者都是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失敗了,您在這方面的思考?

任正非:網絡標準從簡單到復雜,隨著技術進步,標準又會變得越來越簡單。在這個交替過程中,很容易產生“黑天鵝”的。Intel之所以在移動芯片業(yè)務沒有成功,可能是他們對通信標準理解不夠。思科以前那么有錢,為什么不進入無線領域?我們今天是真沒錢,因為把錢都分給大家了。

資本給創(chuàng)造世界出了一臂之力,但最重要還是靠勞動創(chuàng)造世界。我們得益于二十幾年去讀這些標準,融入公司所有人的腦袋中了。對每個腦袋稱稱重量,然后把股票合理分配,就形成了我們的新機制。雖然走了兩個人,但標準體系還存在,讀標準的人還是很厲害的。如果公司有一天散了,再重新聚回來,原有的所有體系都不再有了,因為標準要有生命才能延續(xù)。管理是無生命體系,標準體系是無生命體系,如果沒有有生命的人去支撐,我們這個體系就付諸東流了。所以,華為公司不能垮,否則幾十年來花費了百億美金積累起來的管理體系就沒有用了,形成對技術標準的理解也沒有用了。

其他公司想進入這個領域,一定要對網絡標準有非常深刻的理解。諾基亞和微軟的合作為什么沒有成功?諾基亞太自信,認為一定要用windows才會成功。華為今天也要綁定windows,但是綁的方法不一樣,也可能我們就成功了。此一時,彼一時,世事很難料定?,F在不敢斷言Intel移動芯片業(yè)務一定失敗了,因為沒人說得清楚未來手機是什么樣子。所以我們一定要開放,炸開“金字塔尖”。

與會人:以前我們處理數據是把數據從硬盤、內存搬到CPU里,現在換了一種想法,能不能把CPU放到無處不在的地方,只要有數據的地方就放CPU,所以現在業(yè)界正在說,以數據為中心的計算或者叫NDP基數據計算,是對計算體系的一個顛覆。在這樣一個思想下,Intel和三星就不一樣了。Intel是做CPU的,希望把內存做到CPU里去;三星是做內存的,希望把CPU做到內存里去,這個產業(yè)方向上就開始博弈了。

任正非:這個博弈就是社會進步。我們公司現在有錢,也可以自己內部博弈。怎么才會更有錢呢?就是“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”,把世界同方向科學家包囊進來,產生更大的能量。我們也要研究這兩種方式,趕上時代步伐。

華為的管道戰(zhàn)略

“上不碰應用,下不碰數據”

與會人:人類智能化來自于學習,學習的基礎是算法和數據。如果我們上不碰應用,下不碰數據,怎么學習?

任正非:我們要做一個管道操作系統(tǒng),下面操作管道,上面中間平臺是網絡集成,對上還要能力開放,把所有內容接進來,實現管道的三點銜接,即任何兩個點經過一個轉接點就能接通。我們的網絡已覆蓋世界的1/3,是有可能減少我們內部的轉發(fā)。當接通需要轉發(fā)次數變少,價格成本也就降低了,速度也快了。管道操作系統(tǒng)“上不碰內容,下不碰數據”,只是負責信息流量的傳送,但我們并不知道送出去的是什么,只要傳送了就要收費,包括信息垃圾。有人說,我們需要過濾垃圾,否則將來流量太大。如果我們現在要去區(qū)分數據的有用性,就成了一個內容公司,要同時打贏兩場戰(zhàn)爭:信息傳送和信息過濾,我們公司有這樣的能力做到都是佼佼者嗎?如果有一場戰(zhàn)爭不是佼佼者,會不會導致全局失敗? 而且我們也不能利用別人的數據來產生新的數據做經營,那會涉及國家的安全問題。

我們說管道操作系統(tǒng)“上不碰內容,下不碰數據”,并不是建立兩個混凝土的夾層墻來隔源的。在支撐別人的過程中,我們一定要充分理解客戶需求,包括對方提供的內容需求。我們是融合在里面,給內容提供良好的服務,讓內容能夠通過我們中間件運轉起來。數據在我們平臺里運轉,又還給數據;內容在平臺里運轉,又還給內容。就像銀行流鈔票,但并不擁有,鈔票都是別人的。

蘋果公司是最好的服務商。人類社會有兩次整合:第一次是橫向整合,IBM推動兼容機,Intel發(fā)明286/386/486 ……,抄了蘋果公司的后路,后來蘋果公司放棄了,兼容機推動了全世界普及了電腦,給今天人類信息社會的文明作出了偉大貢獻。第二次是蘋果公司垂直整合,幾百萬個應用組合在手機里面,這就是互聯網隨人移動。它也是不碰內容的。在這方面,我們公司與蘋果公司相比,還有弱點,是否可以花三年時間努力往前趕一點?現在還不好說。

李英濤:“上不碰應用,下不碰數據”,指我們不擁有數據。比如我們幫某一個電信客戶提高它的離網率時,我們會把算法和平臺放在客戶那里運轉,用客戶的數據幫客戶解決問題。比如銀行也是類似,把我們的算法和平臺放到銀行去,在銀行的數據中心里運轉幫助銀行解決問題。

徐直軍:不同的公司對數據的做法不一樣?;ヂ摼W公司千方百計想擁有數據,基于已有數據做各種事情,但IBM不擁有用戶的數據,IBM的認知計算主要服務于企業(yè),服務于企業(yè)時,企業(yè)并沒有把數據提供給IBM?;氐轿覀兯f的人工智能或者認知計算,首先看這是一個技術,未來多種場景都有需要。我們幫助運營商建網絡、發(fā)展業(yè)務,都需要這個技術,它無處不在,我們是提供整個解決方案去幫助客戶創(chuàng)造價值。

丁耘:跟數據相關的投資,我們有一塊叫“TelcoOS”,我們幫助客戶提供工具,但不擁有數據。通過TelcoOS,把網絡的帶寬能力、數據能力以及業(yè)務能力,開放給第三方合作伙伴,讓他們在TelcoOS上進行應用開發(fā)。

與會人:針對管道問題,像Google平臺式的互聯網公司也做了很多探索研究。但是新技術可能會和運營商新的商業(yè)模式產生沖突,比如從技術上探討如何解決帶寬的問題。新技術上的投資,存在不確定性,如何去管理?

任正非:十幾年前,前北電CEO歐文斯曾提出和我們合作做低軌道衛(wèi)星,其實就是今天Facebook和Google提出來的方案。當時我們沒有做,因為衛(wèi)星可能涉及軍工,我們上不碰軍工,下不碰機密,民營企業(yè)恪守本份。那么,是否會出現一種東西把今天的電信網絡顛覆?我相信一定會的。摩托羅拉的銥星計劃其實就是一個很好的計劃,但誰知道接著出現了光纖,就把它顛覆了。人類的電信網絡難道就不能顛覆嗎?

我們現在講的是管道戰(zhàn)略,沒有講電信戰(zhàn)略,大家一定聽到我們的口號是有變化的。不管什么樣的信息流動,從空中流下,可能高頻度、小窄帶,存在顛覆互聯網的低頻度、超寬帶的一部分應用。即使顛覆了運營商,我們也要活下來。就像丁耘所說,我們一定要從雞蛋殼里打出去,產生一個新生命,而不是讓別人從外面向里打碎了,成了一個煎蛋。丁耘說的新生命是“小雞”,我說是“小孔雀”。為什么呢?

第一,“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”。公元1世紀至5世紀是人類文明繁榮的歷史時期,那時沒有互聯網、沒有電話,但是不要認為很落后,民主制度、雅典法典、羅馬法典、議會制度……都來源于那個時候,因為每個人都可以站在羅馬廣場上闡述自己的觀點,天才成批來。心聲社區(qū)就是一個“羅馬廣場”,STW也要成為一個“羅馬廣場”。心聲社區(qū)總體是很健康的,讓大家免費免責提意見,使華為文化得到普及理解。雖然大家在上面“胡說八道”,針對我們說的,有很多人來評頭論足。這些跟帖就是未來將星在閃耀。我不需要知道馬甲背后是誰,但是我知道華為有人才。

第二,現在這杯“咖啡杯”里,以你們?yōu)楹诵?,團結世界所有同方向的科學家,淡化工卡文化。如果那些科學家做出了跟你們同樣的貢獻,那么就要給他們同樣的待遇。我們可以試試人才“眾籌”,就是特優(yōu)秀人才快進、快出,不扣住人家一生。不求他們歸我們所有,不限制他們的人身自由和學術自由,不占有他們的論文、專利……,只求跟他們合作。我聽說,有的部門與美國大學教授合作,還提出很多附加條件,不要這樣做。我們去支持大學里的教授,喝杯咖啡溝通溝通,聽聽他的講話,理解他這篇文章的意義,就能得到很大啟發(fā)。你們晚上沒有事,也可以看看生物等這些跨學科書籍。雖然不能去創(chuàng)造發(fā)明,但增強對其他學科理解,當其他學科的專家跟你聊天時,就能感知他學問的價值用途。

雖然有些教授本人不會到我們公司工作,但是他下面有很多博士,可以吸納進來。這些博士理解教授的科學研究,而且跟老師有技術往來,也把我們與教授的紐帶鏈接起來了。我們出現了成功,注明是來自這個老師的成功,也可以分享成功。名和利雙方各只收獲一條,兩者不矛盾,不就成為合作伙伴了嗎?

第三,“咖啡杯里”不僅要有有學問的科學家,還要有一些“歪瓜裂棗”瞎搗亂,也許“小孔雀”就從里面蹦出來了。我講一個基因的故事。孟德爾摩根從豌豆的種植發(fā)現基因以后,兩百年世界沒有任何人理解這個基因,兩百年以后,基因才開始慢慢走起來。在科學的道路上,我們不要壓制不同見解的人,這就是我們所講的“多路徑”。要有不同的觀點,才叫多路徑,未來走的途徑就越來越心胸寬廣。胸懷世界,就要敢氣吞山河。

我們期望“黑天鵝”也要飛在我們的“咖啡杯”中,雖然按我們現在的思想結構,“黑天鵝”還不在我們杯子里。首先我們要去掉“農民意識”,跟別人去喝咖啡,要送一瓶好酒;和教授合作,不要提那么多要求,就說能否在你立項和失敗的時候給我們講兩堂課,在講的過程中,我們喝幾次咖啡。我們與幾百個人喝了咖啡,消化幾百人的思想,然后就會領先世界。如果你不理解,當“黑天鵝”要出現時,就會錯失。

丁耘說“擁抱挑戰(zhàn),擁抱顛覆”,我們不要害怕顛覆,真正的挑戰(zhàn)出現了,要敢于上去擁抱。人類社會要轉型了,沒有方向和實力的奮斗是沒有價值的。小公司沒有實力;有些大公司有實力,但是沒有方向;華為既有實力,又在探索方向,怎么不能引領未來呢?五、六年前我就提出要爭奪“上甘嶺”,這里的“上甘嶺”是指:在高科技陣地,華為要和美國爭奪領先,并非指五、六十年前的上甘嶺。而且我們處在攻勢上,不是守勢。目前美國仍然比我們強大很多,它容納世界創(chuàng)新的動力是極其強大的。比如,通用處理芯片加軟件的方式來顛覆通信領域,具有極大的實力,這點不能輕視。我們要和美國競爭,這的確是很難的問題,但是我們總要有一個奮斗目標吧!

徐直軍:作為科學家和各個領域專家,應該去追求科學真理,不能有“屁股”。比如,有些專家做任何事情總想著自己的部門利益是否會受到損害;還有人擔心我們做任何的創(chuàng)新,可能會損害某一類客戶的利益……。這些都不是我們追求科學真理所采取的做法。我們只有去追求解決存在的問題,才可能有創(chuàng)造和創(chuàng)新,才可能有創(chuàng)造性的解決方案和發(fā)明。

與會人:只要我們開始有這種科學家的文化,就會比以前好很多,因為以前我們是工程商人。

任正非:今天我們實際還是工程商人,即使在創(chuàng)新這個層面,其實還是工程領域的創(chuàng)新,而不是技術理論領域在創(chuàng)新。因為我們現在還摸不著技術創(chuàng)新的腳,但是我們摸到技術領域的科學家、教授。這也是我們前進的一個方向,在文化上先要有個起步。就像你所說的,我們過去還沒有做到這程度,希望未來就要重視。

與會人:任總一直強調技術專家要走出去,要多與外界的人喝咖啡,吸收宇宙的能量。華為公司是一個結果導向的公司,在對外技術合作過程中,對結果的交付還是比較看重的,但像國外的公司在研究環(huán)境方面相對要寬松些。華為如何平衡對外技術合作回報以及吸收業(yè)界思想?有些業(yè)界大牛更適合于提供方向和火花,在交付上會提供少一些。

徐直軍:這些年,我們強調在研究方面的合作要加強投入,歷史上的對外技術合作主要是產品線在做,缺什么合作什么,產品線要把產品交付出來,無可厚非?,F在是要加大研究和創(chuàng)新領域合作的投入,公司在逐步加大研究經費投入,就是和西方公司一樣的做法。面向長遠,圍繞創(chuàng)新方向重新開辟新的合作模式,加大研究方面的投入,我們就可能鎖定教授長期合作。

任正非:我們要與產業(yè)鏈構建戰(zhàn)略合作關系,實現共贏發(fā)展。比如,我們在終端上,要捆綁世界上最優(yōu)秀的技術進來。我們與萊卡的合作,能不能進一步打通?把數學所開發(fā)的算法也提供給他們,形成戰(zhàn)略伙伴關系,這是一種螺旋關系。我們還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音響廠家捆綁進來。華為不可能獨家霸天下,更不要成為國際孤兒,與世界上優(yōu)秀的企業(yè)合作起來。我們要降低研究、預研的門檻,因為這兒都是不確定性,應讓科學家多一些自主決策,當然要控在邊界內。在產品開發(fā)上,我們要聚焦在高技術含量,難的領域,這點小公司難以做到。別做低技術門檻的東西,容易誘發(fā)內部創(chuàng)業(yè)。公認的優(yōu)秀模塊合作,我們就擁有了世界。

與會人:文章里有一張圖提到“產品線需要面向確定性開發(fā)”。我們的理解是,培養(yǎng)顛覆性力量需要有三個要素:一個是技術要有創(chuàng)新,一個是看準大數據這個方向,還有一個是投資。這三個要素有一個關鍵特點——時效性,其實就是要接地氣,只有在一線的作戰(zhàn)組織里,只有直接面向客戶、面向打糧食,才能把握這個時間。

任正非:我們有兩個決策體系,一個決策體系是以技術為中心的理想體系,一個決策體系是以客戶需求為中心的戰(zhàn)略Marketing的現實主義。兩個體系在中間強辯論,然后達成開發(fā)目標妥協(xié)。

與會人:是否思想科學家都在上面,2012實驗室只需要驗證,就不需要科學家了?

任正非:我們要從思想到服務全流程打通,驗證科學家也叫科學家,交付服務也要有Fellow。思想科學家是一個抽象組織,不是一個具體的實體組織,它只有一個秘書機構,沒有人。也就是說,定期開會誰都可以來,包括博士前。博士前的概念是指,沒有讀過博士的農民、工人、服務員……,都是博士前。你擁有了一定的思想,我們也要囊括進來。

美研所未來的發(fā)展方向,就是思想研究所和軟件所。因為在美國做硬件和芯片往中國輸出,會不會有很多障礙,不敢肯定。但是思想是無邊界的,這個思想不一定在中國發(fā)表,可以在美國雜志上發(fā)表,在美國網上可以下載。而且美國的員工可以回來喝杯咖啡,這不就解決問題了嗎?我們在先進地方汲取思想,來產生我們現有的成績。同時,軟件代碼也是思想,而且代碼是用文字描述的,也是思想的體現。

與會人:任總文章提到,我們打開了思想的創(chuàng)新、思想的實驗,這與社會化、市場化的創(chuàng)新相比,到底哪個效率更高或者開放性更強?

任正非:我認為的價值觀,是每個要素都要分享到合理的利益和回報。“自由、平等、博愛”很好,但沒有定義誰來做蛋糕,沒有蛋糕,怎么能做到“自由、平等、博愛”?社會上說將來網絡設備白牌化,很便宜,但是“免費的午餐”誰來做,誰來維護?白牌化的網絡設備質量能做到非常好嗎?維護非常好嗎?一個要素分配不到價值時,這個要素就會塌陷。免費的午餐不符合市場經濟規(guī)律,在這里不賺錢,就在那里撈點錢,這種創(chuàng)新叫“商業(yè)模式創(chuàng)新”,而美國是“技術創(chuàng)新”。商業(yè)模式創(chuàng)新好不好?我現在先不說。日本遭遇二十年金融危機塌下來,日本下面全都是“鵝卵石”,如豐田、松下、索尼……一大批好企業(yè),撐著日本二十年沒有垮。如果中國一旦遭遇金融危機,垮下來的是什么呢?豆腐渣,假衣、假油、假商品。創(chuàng)新能不能成大產業(yè),沒有理論突破,小改小革,就是一地“雞毛”。

我們公司既要握有主航道,又要車輪滾滾,“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”。只有堅決攻進無人區(qū),才沒有利益沖突和矛盾。我們是公正的擴張,借力的規(guī)則是有利于這個世界共同發(fā)展的,大公司不會反對我們,小公司望塵莫及,說也沒用。只有堅決攻進無人區(qū),才沒有競爭對手,我們可以自由飛翔。什么是無人區(qū)?第一,沒人給你指明前進的道路與方向;第二,沒有規(guī)則,也不知道哪兒是陷阱,完全進入一個新的探索領域。過去華為公司都是跟隨別人,我們節(jié)省了很多開路費;走到今天,我們必須自己來開路了。開路,就難免會走錯路。

無線的未來是什么?其實我們根本沒有定義清楚;網絡的未來是什么?我們也沒有定義清楚。因此,我們還根本就不知道無人區(qū)在哪里。無線未來的最大價值,我認為就是最后一百公尺,就是接入。但是如何讓接入更科學合理呢?目前也不清楚。所以我不認為無線已經進入無人區(qū)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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